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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科夫斯基的歌剧与普希金的原著——歌剧《叶甫盖尼·奥涅金》导赏
发布时间:2025-04-22
来源: 宣传中心
作者: 钟宁
三幕抒情歌剧《叶甫盖尼·奥涅金》由彼得·伊里奇·柴科夫斯基作曲,改编自俄国文学巨匠亚历山大·谢尔盖耶维奇·普希金的同名诗体小说。该部小说是俄国十九世纪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之作,被誉为“十九世纪俄国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”,以其深邃、细腻入微的情感描绘、精妙的诗意语言,以及对社会风貌的全景式呈现和贯穿时代的主题思想,成为俄罗斯文学中的一颗璀璨明珠。歌剧由普希金的诗意叙事与柴科夫斯基的浪漫旋律相结合,有着文学与音乐的双重经典加持,堪称俄罗斯文化艺术史上的瑰宝。柴科夫斯基在着手改编时,着力保留普希金原著中的部分诗句,在此基础上提炼、整合,并添加音乐和戏剧元素,将原著中绵延的诗行转化为充满张力的舞台戏剧,铸就又一不朽经典。以下节选了一些与歌剧唱段相对应的普希金原著内容(查良铮译本,1983年修订版,四川人民出版社),让我们在旋律与诗句的交织中感受经典作品的永恒魅力。
拉琳娜夫人与奶妈
回忆往事
歌剧:第一幕 第一场
拉琳娜夫人、奶妈、塔基亚娜、奥尔加的四重唱
诗歌原文
这太太所以爱读理查逊
并不是用阅读打发时间,
也不是因为葛兰狄生
比拉夫雷斯更令人喜欢。
而是多年前,在莫斯科,
她的表姐阿琳娜郡主
常常对她提起这些小说;
那时候,她对订婚的丈夫
并不满意,那都是父母主张,
而心目中另有一个情郎,
多情、聪明、处处比丈夫风流:
这个俄国的葛兰狄生
是花花公子,赌博的能手,
而且是个近卫军军人。
那时候,她的衣着讲究合身,
和他一样,也尽力追求时尚,
然而,少女并没有被征询,
便结了婚,父母硬给做了主张。
慎重的丈夫看出她的悲哀,
很快就搬到乡间去居住,
为的是换个环境,使她忘怀。
可是,天哪!周围是些什么人物!
起初她嚎啕大哭,非常痛心,
几乎就要和丈夫离异;
可是以后,为家务占了身,
逐渐习惯了,变得相当满意。
上帝本来没给人幸福,
“习惯”就是他赏赐的礼物。
连斯基表达
对奥尔加的爱
歌剧:第一幕 第一场
连斯基的咏叙调
“我爱你,奥尔加”
诗歌原文
呵,是的,他爱着,那种爱
早已不适于我们的年龄,
我们认为,只有诗人
能有那样疯狂的感情:
无论何时何地,不改初衷,
只有一个梦想,一个心愿;
无论多么远,它不会变冷,
无论分别已有多少年,
一种忧郁永远留在心坎。
不管他怎样向缪斯供奉,
不管有多少娇美的容颜,
多少学识,多少欢笑的人声
也不能改变诗人心里的
那炽热的初恋的沉迷。
还在童年,他幼小的心
便已经倾慕了奥丽嘉。
那时候,还不知苦于热情,
他只高兴伴着她玩耍。
他们常常一起走进树林,
在林荫里游荡和嬉戏。
两个老邻居,他们的父亲,
早已看出这是一对小夫妻。
这女孩子就在乡野间,
在小小的家园逐渐长大,
她天真妩媚,被父母照管,
像是幽谷中的一朵百合花:
蜜蜂和蝴蝶都还不知道,
周围掩盖着密密的野草。
奶妈讲述
自己的过去
歌剧:第一幕 第二场
塔基亚娜
与奶妈的对话
诗歌原文
“我睡不着,奶妈,屋里多闷气!
打开窗户吧——坐在我身旁。”
“怎么,达妮亚,你怎么的?”
“我心里烦闷,给我讲一讲
老辈子故事吧。”“讲什么呀,
达妮亚?是呵,我倒是有过
不少老辈子的传说和神话,
我记得什么小姐,什么妖魔,
可是现在,你看,达妮亚,
都记不清;我记得的,都忘啦。
唉,人就是,越老越不像话!
简直不行了……”“那么,奶妈,
就讲讲你过去的时代:
你从前可曾有过恋爱?”
“别提啦,达妮亚!那年头,
嘿,我们哪能够谈情说爱?
我那去世的婆婆可执拗,
还不把我撵到九霄云外!?”
“那么,你怎么结婚的,奶妈?”
“我们吗,上帝给配的一对。
他比我年轻,我那瓦尼亚,
我那时呢,也才十三岁。
算算看,媒人找我的父母,
可不是,整说了两个礼拜,
到末了,父亲就为我祝福,
我吓得直哭,一切听人安排;
他们把我的发辫分为两行,
接着,唱着歌,把我领到教堂。
就这样,我嫁到外人家里……
你可是听着么,达妮亚?……”
“呵,奶妈,奶妈,我心头闷气,
我有点不舒服,好妈妈,
我想要哭,好好哭一顿!……”
“我的孩子,你哪里难过?
老天保佑,但愿不是大病!
你要怎么样,快跟我说……
我就给你用圣水洒身,
呀,你发烧了……”“不,我没有;
我……奶妈,我爱一个人。”
乳母伸出了颤巍的手
对达吉亚娜画了个十字:
“但求上天保佑,我的孩子!”
“我爱一个人,”痛苦的少女
又对老婆婆轻轻地说。
“你不舒服了,我心爱的。”
“我心烦意乱,离开我。”
这时候,皎洁的月亮
正在洒下倦慵的光辉,
照着达吉亚娜苍白的脸庞
披散的发和颊上的泪;
还照着女主人公面前
那坐在小凳上的年老的乳妈,
她穿着没衣袖的长衫,
一块方巾包着银白的头发。
整个的人间都在安睡中,
月光带来了轻盈的梦。
达吉亚娜对着月亮凝视,
心神飞到了缥缈的远方……
突然,心里闪过一个意思……
“奶妈,我要笔和纸张,
把桌子挪近些,你就回屋,
我要呆一会,然后再躺下,
晚安,奶妈。”于是,一人独处,
四周静悄悄,我的达吉亚娜
用肘支着身子,在月光下
一面写,一面想到奥涅金。
这封坦率的信,每句话
都流露着纯洁少女的爱情。
信写好了,也折好了……请问:
唉,姑娘,你要发给哪个人?
书信场景
歌剧:第一幕 第二场
塔基亚娜的咏叹调
“让我毁灭吧”
诗歌原文
达吉亚娜给奥涅金的信
我是在给您写信——够了,
这使我还能说什么话?
现在,您已经决定,我知道,
用沉默的蔑视给我惩罚。
但只要您对我悲惨的命运
能抱着即使一丝儿怜悯,
我相信,您就不会置不作答。
起初,我本想力持沉静;
那么,一定的,您就不知道
我有怎样难言的隐情。
我会沉默,要是我能盼到:
在我们村里可以看到您
哪怕一礼拜一次,时间短暂;
只要我能听见您的声音,
并且和您有一两句闲谈;
以后就盘算这一件事情,
茶思饭想,直到再一次会见。
可是我听说,您不好交际,
这荒僻的乡村令您厌腻,
而我们……尽管对您很欢迎,
却没有什么能让您垂青。
为什么您要来拜访我们?
否则,在这冷僻的乡间,
我就一直也不会认识您,
也不会感到痛苦的熬煎。
也许,这灵魂的初次波涛
(谁知道?)会随着时间消沉,
创伤会平复,而我将寻到
另一个合我心意的人,
成为忠实的妻子,慈爱的母亲。
另一个人!……呵,绝不!我的心
再没有别人能够拿走!
这是上天的旨意,命中注定
我将永远是为你所有。
我过去的一切,整个生命
都保证了必然和你相见,
我知道,是上帝把你送来的
保护我直到坟墓的边沿……
我在梦中早已看见你,
就在梦里,你已经那么可亲,
你动人的目光令我颤栗,
你的声音震动了我的灵魂……
呵,不,谁说那只是梦境!
你才走来,我立刻感到熟悉,
全身在燃烧,头晕目眩,
我暗中说:这就是他,果然!
可不是吗?每当我帮助
穷苦人的时候,或者当心灵
激动地感到思念的痛苦,
只有在祈祷中寻求平静,
那一刻,那可不是你的声音?
我听着你轻轻和我谈心。
就在我写信的这一刻,
在透明的夜里,那可不是你,
亲爱的影子,在屋中掠过,
在我的枕边静静伫立?
可不是你在温柔地絮语,
给我希望和爱情的安慰?
呵,你是谁?是卫护我的
安琪儿,还是骗人的魔鬼?
告诉我吧,免得我怀疑。
也许,这一切不过是虚无,
是无知的心灵的梦呓!
而命运另有它的摆布……
那就随它吧!从现在起,
我把命运交在你手里,
我流着泪,恳求你的保护……
请想想,我是这么孤独,
在这里,没有人理解我,
我的万千思绪自会萎缩,
我也将随着它无言地沉没。
我在等待:只有你的目光
能够点燃我内心的希望;
或者,唉,给我应有的谴责,
让这沉重的梦永远断丧!
打住吧!我不敢重读一次……
羞耻、恐惧,都已把我窒息……
但我只有信赖您的正直,
我向它大胆地呈献了自己……
塔基亚娜令奶妈
给奥涅金送信
歌剧:第一幕 第二场
塔基亚娜
与奶妈的二重唱
诗歌原文
她低垂着头坐在房里,
并没有感到天光大亮。
对着那封信,她懒懒地
也没有把图章打在信上。
这时候,白发苍苍的奶妈
菲利彼芙娜,轻轻把门推开,
手托着茶盘喊叫着她:
“不早了,我的孩子,起来!
呵,原来你把衣服已经穿好,
你真是个早起的小鸟!
昨天晚上,你多教我担忧!
好了,谢谢天,你很健康!
你一点难过的模样也没有,
你的脸真和罂粟花一样。”
“呵,奶妈,我要求求你……”
“什么?亲爱的,你尽管说。”
“不要以为……真的……别猜疑……
你看……呵,可别拒绝我。”
“上帝保证,我一定办到。”
“那么,叫你的孙儿,把这信
偷偷地送给……送给奥……
一个邻居……并且要说清——
叫他千万别提我的名字,
也别开口,别说一个字。”
“是给谁呢,亲爱的?我如今
越老越糊涂,没一点记性。
我们附近有的是邻人,
你叫我数,我也数不清。”
“你怎么猜不出,奶妈!”
“呵,我已经老了,我的心肝,
我老了,脑筋钝了,达妮亚;
要是从前,我也能掐会算,
只要主人说句话,他的心意……”
“哦,奶妈,奶妈!我没问从前,
你的脑筋和我有什么关系?
我说的是这封信,你看,
问题是把它交给奥涅金。”
“是了,是了,别生气,我的爱,
你知道,我这人不太明白……
呵,怎么,你的脸色又发青?”
“奶妈,别理会,这不要紧,
快叫你的孙儿送这封信。”
少女采摘
歌剧:第一幕 第三场
少女合唱
诗歌原文
但她的心里却异常痛苦,
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。
突然马蹄声!她立刻呆住。
越响越近,转眼到了院中,
呵,是欧根!——她惊叹了一声,
立刻飞快地,和幽灵一样,
从前厅跑到廊下,蹿到院中,
又直奔花园,连回头望望
也不敢,只是飞呵,飞呵,转眼
跑过了小桥、草地、花坛,
跑过树林、幽径、直奔湖边,
并且撞断了紫丁香枝干,
又沿花圃直奔向小溪,
不断地吁喘,她终于
倒在长凳上……
“他来了,欧根!
呵呀,上帝!他会怎样想!”
她的充满了痛苦的心
还留着一线迷蒙的希望;
她又是发烧,又是颤栗,
心想:他可是来了?却听不见
什么声音。只有一群使女
在花园里,在山坡的丛林间,
一面采草莓,一面合唱:
(这合唱是遵照主人的命令,
因为狡狯的嘴被歌占上,
主人听着歌就不必担心
有谁得空偷吃他的莓果:
请看乡间的智谋也很出色!)
少女的歌
姐妹们,亲爱的友伴,
美丽的、快乐的姑娘,
来吧,站一个圆圈,
耍一耍,到这儿歌唱!
快乐地拉开嗓子,
唱出你心爱的歌曲,
引诱年轻的小伙子
来到我们的圆舞里。
呵,只要他肯受骗,
只要我们远远望见,
跑开呀,亲爱的姐妹,
跑开呀,用樱桃掷去,
掷给他樱桃和藨梅,
还有红色的醋栗。
别来啦,偷听的少年,
别偷听我们的歌曲,
也别再跑来窥探
我们姑娘的游戏。
奥涅金拒绝
塔基亚娜的表白
歌剧:第一幕 第三场
奥涅金的咏叹调
“假如我喜欢
家庭生活”
诗歌原文
起初,他们沉默了一瞬,
但接着,奥涅金朝前几步
对她说:“您给我写了信,
请不要否认。我已拜读
一篇诚恳的心灵的自白,
和纯洁的爱情的倾诉。
您的真挚我觉得很可爱,
它使我激动,不禁唤出
我的久已沉寂的感情。
这里,我并不想把您赞誉,
不过为了报答您的情意,
我也要率直地表白我的心。
请听吧,这就是我的自白:
我是怎样的人,请您决裁。
如果我愿意今后的生活
承受着家庭范围的约束;
如果友善的命运指定我
去当一辈子父亲和丈夫;
如果,即使仅仅有片刻,
家庭之乐的图景令我神迷——
那么,除您以外,坦率地说,
再没有人更适于作我的妻。
这些话绝不是美丽的辞句,
如果是从前,我会选择您
作我孤寂岁月的伴侣。
您正是我从前的意中人,
您是那一切美好的保证,
我会快乐……尽我的可能!
然而,我与幸福早已诀别,
我的心和它冰炭不容;
您固然十全十美,但我却
完全不值得您的垂青。
请相信吧(我以良心保证):
别管我的爱情怎样热烈,
日久生厌,它就会变冷,
我们的婚姻将痛苦地终结。
您会哭的,但您的眼泪
不但打不动我的心,
反会激怒我把您怪罪。
请想想:婚姻之神将给我们
以怎样的蔷薇洒在道上,
呵,这道路又是多么漫长!
世上有什么比这更悲惨:
请想,假如有一对夫妇——
可怜的妻子日夜孤单单
想着那配不上她的丈夫:
而厌烦的丈夫,虽然明知
妻子贤慧,却不免皱着眉头
发脾气,忌妒也毫不热炽,
要不就天天把命运诅咒。
这就是我。您以纯洁的
火热的心,如此单纯而聪慧,
给我写信,——您所追求的
难道就是这样一种结尾?
残酷的上天,我不相信,
这就是给您的命运!
岁月、梦想,都一去而不回,
我的心灵也无法再生……
我把您看做年幼的妹妹,
也许,我爱您胜过长兄。
您听着,但请不要恼怒:
就像小树,每年的春天,
都要披上新绿的装束,
年轻的女郎也时时更换
她飘忽的幻想,一次又一次……
这是天命,谁能够违反?
您会再去爱别人,自然……
但希望您能对自己克制:
并不是每个人都了解您,
冒失会给您带来不幸。”
连斯基与奥涅金
决斗前夕
歌剧:第二幕 第二场
连斯基的咏叹调
“我美好的青春
在哪里”
诗歌原文
他回到家里,把手枪
察看了一遍,又放回匣里,
然后换下衣服,在烛光下
翻开了席勒的诗集。
然而他沉郁的心却不安闲,
只有一个念头反复盘旋:
奥丽嘉,说不出的美丽,
他总是看见她在眼前。
符拉狄密尔于是合上了书,
拿起笔,用铿锵的诗句
滔滔不绝地表达了心怀——
尽是些爱情的胡言乱语。
接着,他热情地朗诵一回,
像是捷里维格在席间喝醉。
这些诗偶然保存下来,
谁要看,它就在我手边:
“呵,你飘到哪里,哪里去了,
你呵,我的金黄色的春天?
明天为我准备下什么?
我的眼睛向着幽深的黑暗
枉然去寻索:算了,算了,
命运自有公正的决断。
那一箭是否将把我射倒,
还是从身旁飞掠而过?
怎样都好:无论是睡,是醒,
都有一定的时限,不容逃躲。
我祝福那充满忧烦的白天,
但黑夜的莅临也值得欣羡!
明天早晨将露出曙光,
绚烂的白日普照大地,
而我,也许我却踱入黑暗,
独自去领略坟墓的秘密。
忘川的迂缓的浊流将吞没
一个年轻的诗人的痕迹,
整个的世界会把我遗忘;
然而你,呵,美丽的少女,
你会不会来洒一滴清泪
在这抔土上?你会不会想:
他爱过我,是为我他献出了
多难的生命的黯淡的曙光!……
呵,亲爱的朋友,我的伴侣,
来吧,来吧,我是你的!……”
格列明公爵向奥涅金
赞颂他与塔基亚娜的爱情
歌剧:第三幕 第一场
格列明公爵的咏叹调
“任何年龄都
屈服于爱情”
诗歌原文
无论老少,谁不服膺爱情?
尤其是青春的稚子之心
像春日的田野,对它的风暴
和雨露,特别感到欢欣;
在热情的雨里,年轻的心
受到润泽,会滋长、成熟,
它的内部获得了强烈的生命,
展开茂盛的花朵,结出
甘美的果实。然而,如果我们
蹉跎了光阴,转向暮年,
热情的足迹却会带来凶兆,
有如凄冷的风雨,在秋天,
会把一片草地变为沼泽,
周围的树林也随着剥落。
奥涅金与塔基亚娜的重逢
歌剧:第三幕 第二场
塔基亚娜与奥涅金
的二重唱
“幸福曾是那么接近”
诗歌原文
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,
任他跪着,并不扶他起来;
她那冰冷无情的手
也不从他炽热的嘴唇拿开……
此刻,她的心里在想什么?……
沉默了很久,谁也没讲话。
终于,她对他轻轻地说:
“好了,奥涅金,起来吧。
现在,我应该坦白地向您
把一切说清。您可还记得
那一刻,仿佛是命运注定
在花园里,在林荫路上
我恭恭敬敬听您的教言?
今天,也轮到我来说上一篇。
那时候,我比现在年轻,
因此,也好像更为纯真,
我爱过您,可是怎么样?
您的心里有什么反应?
我看到的是什么?只有冷酷,
是不是?一个普通少女的爱情
对于您难道有什么新鲜?
那冷冷的眼神、那篇教训,
呵,上帝!就是现在想起了
我还不寒而栗……但我不想
怪罪您:对我那一刻的狂妄
您的行为是那么高贵,
您在我面前是那么正确:
我只有以整个的心感谢……
那时候,呵,在那村野里,
那偏远的地方,没有莫斯科
这么繁华,您不爱我,是不是?
但现在,为什么您又追逐我?
为什么我又成了您的目标?
难道不是因为如今的我
成了上流社会的人物,
因为我现在富豪、显赫,
因为我丈夫有战功,受过伤,
得到宫廷特别的宠幸,
而我的荒唐、失足、将会
被所有的人们传为笑柄,
这样,也许就可以使您
在社会上,自炫为‘情圣’?
我哭了……现在,如果您
还没有忘记您的达妮亚,
请认清吧:您以前那种
尖刻的斥责,冷酷的谈话,
如果让我选择,我会觉得
它远胜过这种凌人的热情,
胜过这些眼泪、这些书信!
那时候,对我的青春的幻梦
您至少还有一丝怜悯,
对我的幼稚也表示宽容……
可是现在!——是什么使您
跪在我脚前?多么不郑重!
以您高贵的情思,难道竟
屈从于这种浅浮的感情?
对于我,奥涅金,这种豪华,
这种可厌的生活的浮夸,
这富贵场中对我的推重,
这些晚会和这漂亮的家,
它们算得什么?这时,我宁愿
抛弃这场褴褛的化装表演,
这一切荣华、喧嚣和烟尘,
为了那一架书、那郊野的花园
和我们那乡间小小的住所,
我宁愿仍旧是那个地方:
奥涅金,我们在那里初次相见;
我愿意看到那荒凉的墓场:
那里,一个十字架,一片树荫
正在覆盖着我的奶娘……
幸福消失了,但它曾经是
多么挨近!……而现在,我的命运
已经注定了。也许,这一切
来得太突然,我不够谨慎:
但年老的母亲流着泪
那么哀求我;而且,任何安排
对可怜的达妮亚有什么区别?
于是我结了婚。您应该——
我请求您——立刻离开我。
我知道您的为人,您一向
为人正直,自视很高。
我虽然爱您(又何必说谎?)
但我已经是属于别人,
我将要一世对他忠贞。”
资料整理:钟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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